我家有只蠢长脸

@ida-the-one

关于福华的十个睡前小故事【九】

我今天更了万字啊朋友们!!!!!带着前面写的一起发上来了。我真的不擅长剧情向的,衷心希望你们喜欢嘤嘤婴。

#双结局##双结局##双结局#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

您曾带领着我,穿过我的白天的拥挤不堪的旅行,而到达了我的黄昏的孤寂之境。
在通宵的寂静里,我等待着它的意义。

——

约翰再次醒来时,鼻腔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
他睁开眼睛,有些刺眼的白光让他很不适应,他慢吞吞的将眼珠子转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一大片白光是医院里被粉刷得雪白的屋顶和墙壁。
……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里?
约翰把手从被单里拿出来,揉了揉还留有痛觉的额角,努力的回忆起来——

爆炸,接二连三的爆炸,漫天飞溅的碎屑和震耳欲聋的声响——然后是浓重呛人的烟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仿佛一头猛兽。

他想要逃,急忙寻找出口时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往回跑,无休无止的奔跑,然后他想张开嘴喊一个人的名字——

可是那些烟塞满了他的肺叶,令他呼吸艰难,只能扶着旁边的墙壁不停的咳嗽。

火光从黄白的烟雾里挑出舌头,在约翰面前烧的噼啪作响,有些甚至舔噬过他的发梢,带着高温从他的脸颊边划过。

爆炸还在继续,约翰不知道下一秒他将身处何方,天堂抑或是地狱。

但这些都不足以让他感到绝望——因为他还没有找到那个人——那个身处于爆炸中心,而且还迟迟未出现的人。

他可能……他可能已经……

不。约翰剧烈的咳嗽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他无端想起在阿富汗的时光——枪声依稀在耳边想起,黄白浓厚的烟笼罩着所有,战场上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那个时候的他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可现在不同了——

恐惧感沿着每一寸肌理蔓延进他的血液当中,狂妄自由的随着血液奔腾。他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止运转,喉咙火辣辣的疼痛,眼睛里糊满泪水。

有一个名字回荡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像是呢喃低语。

他张开嘴,灌进去的只有因为高温而掀起的热浪和漫天飞扬的粒状物。他开始感到无助和绝望,眼前的一切像是竖起了一道高墙,把他和那个人分开。

他发疯似的往前跑,脚下无数的碎砖瓦砾阻碍着他,可他一点儿也不在乎。

蓦的,他模糊不清的视线里闯入了一个高瘦的黑影——

穿过了热浪带起的风,穿过了那些呛人的烟雾,穿过了那堵竖在他们之间的、无坚不摧的高墙——

他沉着步子,看上去疲惫极了。

约翰还来不及看清来人,就被用力的塞进一个胸膛里。

错不了。
约翰几乎是想要放声大哭了——错不了,是他。他的味道不管是在哪种环境下都无法抹灭,像是扎根于他的大脑深处,只需要触碰到一点,就漫天蔽日的生长起来。

他的西装外套是凉的,他的衬衣是凉的,他的皮肤也是凉的。

可他的心脏跳动得是那样沉稳有力,他的叹息是那样火热——

然后那人退后一步,伸出双手,死死的捂住了约翰的耳朵。

约翰在恍惚间透过泪水看见他的轮廓。

约翰愣了两秒,然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奋力想把眼前的人推开。

可已经晚了——

爆炸声从他们不远处传来,巨大的冲击波让约翰仰面朝下倒了下去,他的后脑勺重重磕在水泥地面上,使他头晕目眩。但他耳朵上紧紧贴合的手掌并没有因此而放开。

喉咙口涌上血液的甜腥味,约翰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看那个倒在他面前的人的伤势如何,却无奈眼前一阵发黑。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摩挲了一下他的脸颊——是那人的发梢。

低沉嘶哑的声音在约翰的耳畔炸开,那样暧昧而短暂的低语,混合着显然虚脱了的气音,却如此巧妙的和所有火焰燃烧爆炸的声音分离开来。

他只说了一个词。

他说——“约翰。”

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和情感。

——
是夏洛克。

约翰突然被记忆打得措手不及,他艰难的呼吸着,空气好像在一瞬间变得稀薄。

他在哪里?他的夏洛克在哪里?

约翰想要下床,却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咬咬牙,用手肘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另一只手扣住床沿,努力站了起来。

他看了看墙壁上的电子钟,正好是下午两点半。浓郁的阳光透过树杈间的缝隙照进来,摇曳斑驳着。

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又是那该死的恐惧和无助感,他感到孤单,感到无所适从。因为他的视线里失去了一个瘦高的黑影——再一次。

有什么攫取住了他的心脏,再一次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跌跌撞撞的跑出门,撞到了一位准备换药的护士,然后他跪下去死死捞起那个护士的肩膀,一遍又一遍的低语着——

“夏洛克在哪?”

现在的约翰处于失控的边缘,他被逼到了绝境。那双手,那有力的拥抱,那微凉的皮肤和冗长的叹息——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几样东西,无休无止的重复上演着。

————

麦考夫站在病床前,神情淡漠的转着手里的柺杖。

“我亲爱的弟弟。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模样。”麦考夫用手中的拐杖轻点地板,语气里没有一丝怜悯。“感情用事总会出现纰漏。”

“麦考夫——我需要安静。你吵到我了。”夏洛克躺在病床上,白色的床单衬得整个人都有种透明质感,单薄而无血色。

“我早就劝诫过你不要参与那起案件——那太复杂,况且暴徒的心思你也无法琢磨,他们可能上一秒还在吸烟说笑,下一秒就敞开自己的风衣点燃腰上的炸弹了。你这么做就是在送死。”麦考夫继续说着,无视夏洛克的警告。

“我要知道约翰在哪里。”

麦考夫停顿了一下,拐杖砸在地板上发出声响。“你问约翰?你现在肋骨骨折,全身多处擦伤,手臂被缝了八针。哦对了,还有你那金贵的大脑却时也受了些损伤,听力只保留了百分之十到二十——现在你完全是靠读着我的唇语来和我对话——但现在你只问我你的好医生在哪里?”

“听力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夏洛克有些气急败坏的说,“但约翰不是。”

“真是了不起的情谊。”麦考夫笑了笑。

“收起你那副虚伪的嘴脸吧。我只要知道约翰在哪里就行。”

麦考夫挑起眉毛,把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眼角露出一股掩盖不住的悲伤——“很凑巧的是,你的约翰就在门外。夏洛克,你再也听不见他的脚步声了。” 

 

话音刚落,麦考夫又轻轻俯下身去对夏洛克轻声说道:“好好沟通一下吧,约翰这时候可比失去听力难受多了。”

约翰已经忘了他是如何进到那个房间里的了。他走进去的时候,麦考夫抬起眉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从他身旁掠过,走出了房间。

这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麦考夫的那句“听力只保留了百分之十到二十”无疑如同一颗巨型原子弹在约翰的耳膜边炸开,震的他脑袋发晕。他每走一步都觉得脊椎被压的更下,几乎要匍匐下去。

那双手……紧紧贴合在他耳畔的手,把他和爆炸声隔绝成两个世界的手的主人,可能后半生就要带着残损的听力走过——那人是夏洛克!张扬傲慢又聪明得无可比拟的夏洛克!

愧疚塞满了他的胸腔,使他无法呼吸更多了。

“约翰。”夏洛克动了动嘴唇,最终也只说出了这个词。

“对不起。”约翰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攥成拳搭在身旁。他鼓起勇气去看夏洛克的眼睛——那双眼睛的颜色太浅了,像是什么都没有,又像是所有颜色的集合。

“完全没必要。”夏洛克牵扯出一丝笑容,“我不需要听力也能活,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通常的时候我都会认为身边的人太吵了,不利于思考。”

瞧,这大概是夏洛克撒过的最扯淡的谎了。

“可……”

“你愚蠢的小脑瓜子里如果连声音都接收不到,还怎么做我的博客写手?况且本来就是我把你拉进那鬼地方的,我要保证你毫发无损的出来——虽然不能说是毫发无损——但至少也没什么大问题。”

约翰愣了一下。

“现在,回床上躺着,用你还能挪动的手指给我在网上找个七分的案子来。我的脑子快要被这里的消毒水味给熏生锈了。还有比躺医院更无聊的事情吗?”夏洛克眨眨眼睛,一如往常般发号施令。

约翰扯出一个笑容,然后缓缓走到夏洛克的身旁,然后动作极其轻柔的在夏洛克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

夏洛克出院的第三个月。

221B越来越安静了。因为听力受损的原因,夏洛克越来越不愿意开口讲话——因为他无法把握好自己的发音,这令他很不安。他对于任何自己无法掌控的人和事物都会感到不安。

这三个月以来他无所事事,或许是因为麦考夫和苏格兰场事先打了招呼还是什么,所有苏格兰场的重大案件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当然不是巧合。

夏洛克光着脚急切的在地板上走来走去,时不时的揉自己的卷发把它们变成鸟窝,他的大脑根本停不下来运动——即使!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案子!

他要开始抓狂了,他的躁动像是投进了一片隐秘的湖里,湖水并不能给他降温。

他在绝对的安静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听力的失常给予了他加倍的痛苦。

“那些犯罪分子都死光了吗?”夏洛克一把坐在沙发上,手指在膝盖上毫无章法的敲打着,以此来把内心的狂躁公诸于世。“无聊,无聊,无聊!约翰,你的枪在哪里?——或者说我的藏货们在哪里?”

约翰默默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不行,夏洛克,你不能碰那些东西。一杯茶能让你好受些。”

“不需要!约翰!一杯茶就能让我脑子里那些嗡嗡作响的东西划上休止符吗?别做梦了!我觉得我要再说一遍——我需要它们。非常需要,现在,马上!如果你能把一个满是疑点的案子放到我面前来我或许还能考虑一下。” 

“可是你的听力还没有恢复!”约翰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听着,在你恢复听力之前别出去弄那些危险操蛋的案子了!”

“你在命令我什么,约翰?”夏洛克盯着约翰的嘴唇望了许久,最后握住约翰的肩膀,大声说道:“工作是我唯一的归宿了。除了工作之外我还能干什么?我即使失去了听力又怎么样呢?我现在很好,除了无所事事之外一切都在照常运转!你不需要提醒我听力怎么样,我的脑袋也不会因为缺失了听力就会像闹钟没了发条一样卡壳!”

接着夏洛克放开约翰,浅色的眼睛像玻璃珠一样透明。他缓慢的向后退了两步,深蓝色家居袍晃的约翰的眼睛有些发昏。

“我不是你,约翰。我做不到。”夏洛克轻声呢喃着。

 

约翰诧异的发现夏洛克的眼神有些不同了——那眼神曾经是那样傲慢无礼,现在却参杂了些不知所措的慌张和难以言喻的微妙恐惧。

 

夏洛克在感到害怕。约翰意识到了这一点。

 

然后约翰下意识的迈开了步子,上前张开搂住了夏洛克。他起初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僵硬了一下,像是受到惊吓的猫一般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约翰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终于,平静下来夏洛克慢慢地俯下了身,用小臂轻轻圈住了他的背——那是夏洛克的回应。

 

“对不起,夏洛克。对不起。”约翰说着,眼前的光线被眼眶里涌上的泪水模糊了,变成一大团一大团的光晕。他的鼻翼间浮动着夏洛克身上淡淡的须后水和福尔马林味,他深吸了两口气,仿佛找到了归宿。

 

不知为什么,夏洛克意识到了耳廓上温暖的鼻息——他感觉到约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但他什么都听不见。他有些惶恐的把怀里的人圈得更紧,好像这样他的约翰就永远不会离他而去了一样。

 

“我听不见。”夏洛克的声音有些颤抖。

约翰顿了一下,然后松开夏洛克的怀抱,用冰冷的手掌托起夏洛克的脸。

 

“看着我,夏洛克。”约翰缓慢的说道,每一个音都发得无比漫长。他的嘴唇微微噏动,让眼前的人明白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单词——

 

“我曾经以希波克拉底誓词起誓,成为了一名医生——我以为我这辈子除了结婚誓词之外最重要的誓词已经说完了——但是现在我想说,不管你做出多操蛋的事,我将会永远追随你。我发誓。”

 

“约翰……”

 

“好了,现在,”约翰低下头抹去了眼底的泪水,眼神示意了一下茶几上还冒着白气的杯子:“喝掉那杯茶。”

————
又过了两个月,英国进入隆冬时节。

夏洛克被囚禁的第46天。
他的四肢因为寒冷而麻木,手腕和脚踝处因为被铐住而留下的伤痕已经开始挂起了脓,鼻梁上的伤口也停止流血了。

他跪坐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呼吸之间灌入的寒风使他的肺部变得敏感脆弱。他咳嗽了两声,胃里翻腾的酸涩味让他又干呕了几下。

他可能已经开始发高烧了——极低的气温剥夺了他的感知,使他冷热不分。

可即使这样他也能够做出最基本的判断:他被困在一间废弃的汽车修理厂里面,位置比较靠海。门外至少有十五个带枪的犯罪分子把守,而且都不是本地人。

夏洛克稍微侧了侧身子,使他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

他们是莫利亚提的余党吗?还是只是把自己抓来当作威胁大英政府的一个人质?

他的大脑嗡嗡转着,在思考问题的同时记录和剖析着身边的一切,还顺别策划了一下可能的逃跑路线。

突然,他眼前的门开了。

这很不对劲——那些人通常是一个半小时进来一次检查情况,而这次距离上次检查最多不超过四十分钟。

他可能要被转移到别处或者是直接枪毙了。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夏洛克垂着脑袋,低低的笑开了。

“通常人们在死之前会想到什么?”

他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这个问题。很早之前他拿这个问题去问过约翰。而现在他就恰好的面临着这种处境了。

夏洛克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他又一次的进入了自己的思维殿堂——而当他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看见一个自己端坐在显微镜前,伸手去拿约翰手里的手机。

「阿富汗还是伊拉克?」

时间定格。
那是初相见。

所有记忆都逆回到那一天——

约翰金色的头发和海蓝色的眼睛,惊叹的语调和沉稳的枪法,在夏洛克都不知道的内心深处开出了一朵花。

他急匆匆的从房间里退出来,然后转身来到了一个泳池。他看见约翰全身绑满了炸弹,气喘吁吁的对他喊道——

“快跑,夏洛克!快跑!”

夏洛克像是着了魔一样往约翰跑去,然后巨大的爆炸声使他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浓烈的黄白色烟雾顷刻之间包裹住了他。

是那次爆炸。

他看见约翰在前面弯下腰咳嗽,然后听见了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密集的嘀嘀声——那是炸弹要再次爆炸的警示。

夏洛克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死死捂住了约翰的耳朵。这或许不能称为条件反射,但这至少也算是不假思索的一个姿势——

他不允许约翰受伤,不论在什么时间和什么地点。

“哈,可怜的小羊羔,死到临头还做着梦呐!”一个面带口罩的高个子男人走到夏洛克面前,用脚踹了踹夏洛克的小腹。

 

 

“你他妈别乱动。上头叫我们来枪决他之前还要从他嘴里撬出点线索来,说明他还有点用处。”另一个个子矮一些人说着,走上前去把夏洛克的头发攥在手里往后拉,使夏洛克不得不仰起头来。

“庞尔,他昏过去了。”高个子叫着他的名字,顺手把手里的枪别在了腰后头。

“给我瓶水。”那个被叫做庞尔的人命令道。不难看出他才是占主导位置的人。

庞尔拿过水,拧开了瓶盖,将里面的水全部倒在夏洛克的头上。那些水流经过夏洛克脸上的伤痕,落下去时都被染成了浅浅的红褐色。

浑身滚烫着的夏洛克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恐惧使他大口呼吸着,瞳孔在一瞬间紧缩到极致。

“约翰!”他大叫了一声,然后身体向后弹了一下。

庞尔的表情凝固了两秒钟。

夏洛克喘着气,抬头时却对上了一双海蓝色的眼睛——

他几乎快要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那是约翰的眼睛!那里面盛着的是他独一无二的神情……是天空和海洋的融合,散发着阳光般的味道。

约翰从夏洛克的思维殿堂里蹦了出来,然后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庞尔?你把他弄醒了吗?”身后那个高个子又发话了。

“嗯。现在问吧。”约翰缓缓的站起身来,他的目光仍然和夏洛克的连接在一块儿。

夏洛克看见约翰张了张嘴唇,没有发出声音的说了三个字:

“十分钟。”

只要熬过这十分钟就好。

夏洛克不可置信的眨了两下眼睛,然后迅速心领神会了——他不知道约翰是如何混进这个地方的,也不知道约翰在下一秒会干些什么。但他只要知道约翰在他面前,还和他说着话,他就会无条件的选择相信约翰。那个上过战场的男人能给人以绝对的心安。

“现在我要你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大个子走到夏洛克的面前说道。

夏洛克仰着脑袋默不作声,神情淡漠,眼神丝毫没有躲闪。

“他妈的,你以为你是谁?还想活就给我说点有用的!”大个子啐了一声,伸手打了夏洛克一巴掌。

夏洛克按耐住喉咙口涌上来的血腥味儿,脑袋被突然而来的力量打到了另一边去,额头上零散的卷发遮住了眼睛。

约翰在旁边看着,血液反复一瞬间逆流而上直冲脑门——他居然打了夏洛克!

约翰自认为参加军队多年已经练就了温厚忍耐的习性,可没想到那人一个动作,令他恨不得将腰间的手枪拔出来打烂他眼前的一切事物。

他什么都可以忍。平平无奇的工作和生活,无法挽回的爱情和亲情,还有别人有意无意的嘲笑——但是,伤害夏洛克这件事就是不能忍。一丝一毫都不行。

但夏洛克比他的动作更快,目光透过发梢从遥远彼端传过来——

我很好。你不要冲动。

约翰反复在一瞬间就懂得了那目光中的深意,手指紧紧抠了一下手枪表面,然后又把它一点点放回去了。

“呵,庞尔,这家伙还看你呢!”大个子粗犷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着,伸手把夏洛克的头发揪了起来,然后看着约翰说道:“你看上这小子了?哈,这种小杂种。”

大个子毫不在意的开着玩笑,松手让夏洛克的脑袋垂下去,然后一只脚又踩着铐在夏洛克手腕上的锁链把它绷直了,让他不得不紧巴巴的抽着气回过头来。

约翰阴着脸,一点点走到大个子的身后。

大个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膝盖窝处就被人猛的踹了一脚,使他重心前移,不得不跪了下去。然后他被什么金属器物打向他的右脸,巨大的惯性让他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沉痛的呻吟了一声,手肘抵在地上想要站起来,却不料自己的下颌骨被人狠狠的踩住,动弹不得。

大个子颤颤巍巍的往上看了一眼——那个拥有蓝色眼睛的人正毫不迟疑的将枪口指着他,眼神阴暗的像是带着地狱里的狂风和暴戾。

“……庞……庞尔?”

“闭嘴。”

大个子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矮了他将近一个头的男人为何能在短时间内取得极高的信任了——他勇敢、果断,手法凌厉且老练,带着某种令人心惊的狠辣。这绝对不是几个月就能培养出来的。

“你这混账的嘴里到底能说对几句话?”约翰利落的给自己的手枪上膛,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使那个倒在地上的人不由得寒毛倒立。

“什么叫看上他了?”约翰的脚猛地一发力,那大个子的下巴整个脱臼了,脸颊埋进土里。他异常艰难的抬眼,在临死之前看见了那个看似安静温顺的金发男人最为疯狂和恐怖的一幕表情——那表情摆在脸上,让人不得不相信下一秒就会被他践踏进地狱。

“我爱他。”

枪声随着话音的落地而响起,大个子的太阳穴上冒出一个血窟窿,不偏不倚。

放下了枪,仓库里陷入了一片沉寂。约翰突然像是从一场梦里醒过来了一样,全身开始冒起了冷汗。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以至于在静谧的空间里他听到自己的那无处安放的心跳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刚才脱口而出了什么?

他说他爱他。

约翰的脑子里好像有一根弦“啪”的一声断掉了,因为自己刚才那句近乎疯狂的话——那句话几乎像是身体里的另一个人讲出来的,而那句话也像是自己有了灵魂,在身体里寂静的蛰伏了许久。

现在终于脱口而出。

约翰的手又开始不自觉的痉挛起来,他大口呼吸着,不知所措。

 “约翰,如果你不想在一分钟之后被破门而入检查情况的犯罪分子爆头的话,那么我建议你过来把我先解开,别在那里傻站着了。”夏洛克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呼吸频率有些紊乱。

约翰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夏洛克,又匆匆瞥开了。他快步上前从大个子的衣服里掏出钥匙,然后解开了夏洛克手腕和脚踝上的锁。

那些伤痕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他眼前——手腕上的,小臂上的,锁骨上的。他甚至连鞋子都没穿,衬衫被血液晕染成一块一块的褐色。

约翰不用想都知道这些天来夏洛克经历了什么。那些深深浅浅的伤痕宛若割在了他自己的身上,一刀一刀都是钝痛。

“我很抱歉。”约翰跪下去,把夏洛克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伸出手臂搂紧了夏洛克的腰。他紧紧攥住那件薄薄的衬衫,感受到夏洛克的身体已经薄成了一张纸——就像是皮肤无间隙的贴在了骨骼之上,其间流淌着的血液已经被抽干了。

“……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约翰轻声说着,“现在,现在,夏洛克。”

他仿佛只会说这两个词儿了。

“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夏洛克把脑袋靠向约翰,稍长的头发摩擦到了约翰的脸颊,“迄今为止你干的很不错,暴力泰迪。”

“麦考夫也来了,现在我只期待着你那万能的大英政府哥哥可以发挥出应有的作用。”约翰自顾自的说着,不管旁边那个人有没有听见,“还有,不管你做出多操蛋的事,我将永远追随你。我发誓。”他吸了吸鼻子。空气太冷了,冻得人想要流泪。

夏洛克一句话都没说。【ps.从此处开始分出另一个结局】

他们俩拖着沉缓的步子,一点一点向门外挪去。约翰突然想起刚才那句表白,不由得顿了一下。

他感觉到夏洛克的手臂的热量正在沿着衣物纤维扩散在他的皮肤上,令他头晕目眩。那句话——对了——夏洛克到底听见了没有呢?

约翰明知道夏洛克已经失去了听力,但他还是无法抑制住心底里生长出来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描述的情感。那种感觉说不清,像是害怕被看穿的无助和绝望的土地上破土而出了一丝狂喜,某种期待许久的东西得以见到天日。

他转过头去偷瞄了一眼夏洛克,然后发现夏洛克正好也在看着他。

那么近的距离,他几乎看得清夏洛克的那双虹膜在他眼前舒展。那像是一片绿色的湖,星光透过了宇宙间的黑暗微弱的洒在湖面上,然后水波粼粼的映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从自己的睫毛末梢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好吧,又是这该死的心跳声。

该死,该死,该死。

“约翰。”夏洛克开口说话了。他叫了约翰的名字。

“嗯?”约翰根本无法收回自己的目光,它们就像他妈的粘在了夏洛克的脸上。

“我想我需要告诉你,免得你的小脑瓜里七七八八再想一堆有的没的。”

“……嗯。”

“很幸运的是,我的听力恢复了,在三十天之前。”夏洛克的尾音上扬,像是给了约翰一个大大的笑容——因为他没力气笑了。

约翰被这句话狠狠地凿了一下。

“所以你……”

“是的,你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分明。三十天之前那些人在我的后脑勺狠狠来了那么一下子——然后我的脑袋就像电脑重启一样,恢复正常了。”

约翰在门前站住了。他的手仿佛有千斤重,肩膀上的夏洛克又像是纸片儿一样轻……

“我还想说最后一句话。”夏洛克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变成了浅浅的气音——“我也是。”

夏洛克伸手帮约翰打开了面前的铁门,冬日的阳光慢悠悠的把他们包裹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约翰眯起眼睛,声音掩饰不住的颤抖。

“得了吧,你知道我在回答些什么。”

 

 

 

Fin.

 

【所以说你们明白夏洛克在回答些什么吗?嘿嘿嘿。】

 

 

 

 

好了说好的双结局————————【一点都不粗长的another结局。】

“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夏洛克把脑袋靠向约翰,稍长的头发摩擦到了约翰的脸颊,“迄今为止你干的很不错,暴力泰迪。”

“麦考夫也来了,现在我只期待着你那万能的大英政府哥哥可以发挥出应有的作用。”约翰自顾自的说着,不管旁边那个人有没有听见,“还有,不管你做出多操蛋的事,我将永远追随你。我发誓。”他吸了吸鼻子。空气太冷了,冻得人想要流泪。

夏洛克一句话都没说。

约翰原本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铁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了,阳光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充斥着这个昏暗的房间。

有个剃着光头嘴里叼着雪茄的男人冲了进来,在看见约翰的脸之后愣了两秒钟,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声:“庞尔……这他妈的怎么回事?”

约翰一瞬间拿出了军人作风——他的背绷得笔直,嘴唇微微抿起,眼神凌厉如刀——

那几秒钟简直是漫长的如同黑夜。然后夏洛克立刻做出反应,他靠着仅余的力气撑起自己的身体,伸手到约翰的身后摸出了约翰的勃朗宁,然后一把塞进了约翰的手里。

约翰的手在接触到枪柄的第一秒就动作流畅的把它举了起来,趁着那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对着他的胸膛开了一枪——

但那个人的反应更快,身体庞大却动作轻巧的向旁边一闪,俯身的同时捞起了脚边的一根废弃的铁棍,向约翰扑了过来。

约翰下意识的往后一让,没有顾虑到身形远比自己还大的夏洛克已经重心不稳,他死死的拉着夏洛克的衣服,然后由于惯性向后倒了下去。

他犯了个愚蠢之极的错误。这个错误可能把他们推向死亡的深渊。

约翰的视网膜上投下了一片阴影——他看见那个男人挥起手中的铁棍,眼神狠戾。他想起几分钟前他才解决的那个罪犯,他想可能那个人也在他脸上找到了与之相似的表情。

他的手指抠住了自己的枪,然后举了起来。

不,这一切都太晚了。他的手指间都是金属的温凉触觉,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瞄准开枪。

突然,有个人从他身边起来,然后扑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几乎是同时,铁棍敲打身体的沉闷声响和子弹的出膛声同时响起,溅起尘埃,然后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夏洛克!”约翰丢掉了手枪,然后紧紧的抱住了身上的人。他的指缝间又一次溢满了鲜血,那些粘稠的液体让他胆战心惊。

“不要死……我求你。”约翰把夏洛克小心翼翼的挪开,然后跪在地上让夏洛克的脑袋可以侧枕着自己的大腿。他不停的叫着夏洛克的名字,然后对着铁门开枪,制造出更大的动静让麦考夫一行人注意到这里。

他或许可以先让夏洛克躺下,然后出门找人——但是他无法容忍自己再多一秒离开夏洛克了。他偏执的认为卖出一步后夏洛克就会永远的离开他。

“如果你要永远追随我,那我就要永远走在你前面。”夏洛克的声音微弱,带着倦意,好像下一秒就会睡着过去。

“不,什么都不用说……几分钟就好,几分钟。”

约翰脱下自己的外套和衬衣,为他做了一些简单的包扎,然后在夏洛克的耳朵边上不停的说着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不想让夏洛克睡过去,永远不要。

夏洛克在恍惚间听见了约翰在不停的呼唤他,他想抬手去触摸却发现没有办法做到,眼前是一片糊化的景象,只有呼吸间那约翰的气息还环绕着,让他知道约翰就在他身边。

他听见了。他听见了?

夏洛克艰难的呼吸着,眼皮越来越沉,耳朵里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夏洛克,我爱你……所以求你不要死,千万不要,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

他恢复听力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是约翰的表白。

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呢?

 

麦考夫冲了进来,身后带着医护人员和担架。进门的瞬间他看见了一个满脸泪痕的约翰跪在地上,把他的弟弟搂在自己的怀里,不停的说着什么。

“好了男孩们,你们得救了。”麦考夫点了点头。

 

 

 

Fin.

新年快乐!!!!!!!!!!!!!!

然后开头的诗来自泰戈尔的飞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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