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只蠢长脸

@ida-the-one

铅之心

建议大家在阅读这篇文章之前或之后可以去看看王尔德的《快乐王子》

随文附上链接:

想看童话故事的戳我

 

这篇文送给我年轻貌美的老宝贝儿@Ida-the-one 

——
夏洛克望向约翰。
他的嘴唇干燥,微微抿起。眼尾有些和善的耷着,眼神降落在夏洛克的额头上,然后是鼻尖,下颌,一扫而过。在肩膀处停留了半晌。他的两手手指自然蜷曲搭在身侧,表现出毫无戒备且全然信任的模样,两脚张开角度适中,重心均分。约翰站在离夏洛克一个手臂距离远的地方。

夏洛克知道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他只是在等着约翰开口。在经历完一块饼干和一杯茶的问候之后,他们如此不约而同又自然而然地被扯到了正轨问题上。问题总是要解决的,夏洛克永远知道。只是这事儿摊上的又不只是他一个人。

约翰的右手大拇指忽然往手心里缩了一下,继而用指腹贴紧了食指的第二个关节,轻微摩擦着,像是能把问题给搓出来似的。他的目光移向夏洛克身后的壁炉,看见橙红色的火苗不断向外头吐着舌头。约翰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咳嗽声。

“你知道,”约翰开口,喉咙里仿佛有火苗在窜,“他们都希望……”他说着,然后在心里唾弃这个开头的愚蠢。“都”和“希望”此类的字词在夏洛克面前根本毫无用处。但他还是继续说了:“……我能过来。过来陪着你,让你不要弄些稀奇古怪的试验,或者在厨房里搞毒品研究。”

他说出来了,而且说的十分迅速,“我想这是对的,也是十分必要的。……你需要有人时刻提防着你把针头插进小臂里头去。”

夏洛克仰起下颌,手臂抬高,手指快速在鼻尖下方擦了一下,开口回答道:“说重点,约翰。”

“提防你把该死的针头插在你的血管里,”约翰提高了声音,“不让你在两个月之后变成尸柜里的一具尸体难道不能称之为重点吗?”

夏洛克往前跨了一步:“我是说,你的重点。不是我的。”他忽然意识到他的前室友兼朋友约翰正在深切的关心着他,于是歉意又不得不促使他多说了一句话:“我想你有另外一些话要说,是吗?”

约翰说,“是的,”而后偏头,伸出舌头,像往常一样濡湿上下两片嘴唇。他抛出一个难题:“我的确有话要说。”

然后约翰便不再说话了。

夏洛克立即像上了发条似的运作起来,用眼神将约翰的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嘴唇翕动,手指轻弹——他在排除一些干扰因素,并从巨量的信息中提取出必要的材料了。是的,约翰想,这才是咨询侦探的样子。这是夏洛克该有的样子。——但愿他别瞧见我衬衫领上的一小块茶渍,约翰又在心里默念。

夏洛克在十秒中之后离开了原位,开始向窗户边上走去;在十一秒之后扭头对约翰摆出了一副眉头皱起的表情;在十二秒之后拉开了客厅的窗帘。第十三秒,楼下的出租车鸣了一声笛。

从出租车上首先下来的是茉莉。

夏洛克说:“不速之客。”

约翰耸肩:“谁说不是呢?”

“我在这方面可不在行。”

“听你将这句话可真新奇,”约翰双手抱胸,笑着走到了窗边,伸头往外面瞧了一眼,又回头对着夏洛克说:“听着,这事儿上谁都是新手,你所需要做的就是把你的瓶瓶罐罐给藏好,把针头扔出窗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请你保持安静。有她一个我就够吃不消的了。”

“我不同意。”夏洛克把窗帘扯回原位,“这儿是我的家。”

“也是我的。”约翰补充,“好吧,曾经是。”

夏洛克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声。他的眼睛一如既往地追随着约翰,把他金色的头发、蔚蓝的眼睛、圆圆的鼻头看了又看,仿佛陷入沉思。

门外木质楼梯被踩得吱嘎作响,约翰率先一步抽身离开去给茉莉开门。他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发出了一个请求:“变得友好些。我会感激不尽的。”


***

茉莉首先问好。紧接着,她怀里那个披着粉红毯子、刚从睡梦中被摇醒、眼睛还未睁得很开的小女孩儿报以呜哇一声响亮无比的哭泣。

“给我吧,”约翰无奈的对茉莉皱了一下眉,张开双臂,“这个小家伙。”

茉莉将怀里的小家伙抱给约翰,抬手将散开的毯子折回原位。她俯下身来跟还在迷糊的小女孩告别,以手指代替嘴唇在她的面颊上轻轻拂过。

“真是抱歉,”约翰说,“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没关系,她很乖。我很喜欢她。像一个小天使。”茉莉把额前的头发别在脑后,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微笑。她的眼神飘向约翰的后方,而站在后方的人正以打探的眼神瞥着从约翰肩头处露出的粉红一角,和一小缕看上去和她爸爸相差无几的沙金色头发。

“我和你一起把她的东西拿上来吧。”约翰偏过身子,扭头喊道:“请你过来帮把手,别傻站着了。”

夏洛克(极不情愿地)挪动了步子,来到约翰身后。“我无法拒绝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我猜。”他说道,“我并不是想惹你气恼,约翰。可事实如此——这儿并不适合带婴儿,这人的主人,”他咳了一声,“……同样不适合。”

约翰挑眉:“赫德森太太?”

夏洛克沉默了半晌,最终回答:“我。”

“那么请伸出手臂,侦探。这么简单的事儿你做不到吗?”

夏洛克照做,然后约翰将怀里的罗莎蒙德轻轻抱起,放进了夏洛克的臂弯里头。

“……小心,夏洛克,”约翰不得不与夏洛克贴得更近了一些,以至于怀里的女孩儿因为活动受到限制(抑或是陌生人的怀抱)而显得躁动不安起来。“你做得很好,不是吗?”

约翰低头亲了亲罗莎蒙德的发丝顶端,继续教导这位动作僵硬的临时爸爸:“放松些,夏洛克。只是一个小婴儿而已。……用你的手臂托住她,对,就像这样。”

约翰把食指和中指伸进毯子里,寻找到女儿的手掌。感受到食指处被包裹住的热量之后,约翰展开了一个无比满足的笑容。他的蓝眼睛在金色睫毛的覆盖之下闪着光。他的额头、有着细小纹路的眼角、因为愉悦而泛红的鼻尖、逗乐女儿而轻微噘起的嘴唇——全都带着一种初为人父的新奇。父爱给予了这个军人以更慈蔼、平和的心境。

“我的甜心,我的天使,我的小玫瑰。”约翰以鼻尖和鼻尖的触碰作结,完成了这一场短暂的会面。他接着说:“爸爸离开一会儿,好吗?”

夏洛克不合时宜地打断:“我想你不会留她在这里过夜。”

约翰抬头,脸上仍旧挂着暖意融融的微笑。他的声音温和:“会的。”他又说,“我正有这种想法。”在夏洛克提出抗议的前一秒,约翰便已经往门外走了,他的声音从门边传来:“拜托你几分钟,我想你能把她照顾得很好的。”

茉莉拉住好医生的衣角:“可是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控制在十分钟之内我想没问题。”夏洛克如同一座雕塑矗立在客厅中央,“顺带一提,我家的门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隔音,茉莉。”

“好吧,好吧。”约翰对茉莉歉意的微笑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插进上衣口袋里,“我们去车里拿东西吧。——得相信夏洛克,不是吗?”

***

夏洛克开始打量怀中的小婴儿——

她的面颊红润,睫毛卷翘,鼻头和她父亲一样圆。嘴唇微嘟,是被粉玫瑰染成的新鲜颜色。温热的气息从小小的胸腔里发散出来,带着牛奶和沐浴乳的清香,像是从云朵中心坠落下来的一个脆弱而单薄的细小花苞。“我的甜心,我的天使,我的小玫瑰。”约翰是这样称呼她的。夏洛克开始思索起她,用一种与曾经截然不同的方式。他的思绪之间像是卡进了几勺淡奶油,柔滑、香甜的围住他。

夏洛克在低头的时候想到了“平和”,在嘴唇碰上发梢时想到了“温暖”,在罗莎蒙德——这个小家伙——睁开洁白眼皮,用蓝色眼睛盯着他的时候想到了“”和“约翰”。

夏洛克慌忙扯开一个笑容:“晚上好,”他呢喃着,“我的小玫瑰。”

罗莎蒙德像是很满意这个称呼似的,从毯子里抽出了自己的小手,揪住夏洛克的睡衣衣领,不断向上攀爬,最后紧紧扯住了那位傲慢大侦探的下巴。她纯洁柔软得不像话,即使是夏洛克也拿她没辙了。——罗莎蒙德的圆眼睛眯起,广阔的蔚蓝色之中点缀了些许机敏又锐利的浅灰。她微笑起来,十足的约翰•华生风范。

“这可不行,华生。”夏洛克试图后仰,手臂却不敢挪动半分,“请你放开我的下巴,你这个小恶魔。”

“小恶魔”因此更加愉悦,嘴里发出了类似于咯咯的笑声。瞧吧,约翰的小玫瑰,夏洛克的小恶魔正不断在夏洛克的怀抱里扭动着,口水把嘴唇染得晶晶亮。

如此僵持了三分半中之后,约翰前来救场。他把一大包装满奶粉、尿不湿、毛巾、奶嘴的袋子扔在沙发上,向夏洛克伸出了手臂。“来,抱抱。”

夏洛克赶忙往约翰的方向挪动,直至确认将罗莎蒙德完好的放进了约翰的手臂之中,才往后退了一步。“养小孩简直是件天大的麻烦事。”他低头,望着衣领处一块被口水染湿的痕迹,“我不明白为何有人会乐此不疲。”

“或许是我习惯了?”约翰又亲了亲女儿的脸蛋,摇晃手臂哄了哄她,不知道在对谁说话:“哄小孩之类,在前几年已经完成的很熟练了。”

夏洛克敏锐地皱起了眉毛:“几年前?……什么几年前?”

约翰直视夏洛克的眼睛,瞧见他的虹膜在灯光下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浅绿色:“就是……几年前。你难道没有发现我在这方面的卓越成就吗?”约翰的声音像是一团棉花,夏洛克想,可以让人躺在里头——而后他又赶紧将这种奇怪想法抛诸脑后了。

夏洛克开始说起违心的语句:“我厌恶文字游戏,约翰。”他想让约翰说得更多,和他,说得天马行空也没有关系。就算手里抱着一百个“小恶魔”,有一千只手掌来揪他的下巴也没关系。——这让他感到无比舒适、安心且自由。

“我什么都没玩,什么都没说。”约翰同样开始撒起了谎。他们其实心照不宣。他又说:“她得洗个澡,然后睡觉。我的确十分需要你的帮助,侦探先生。”

“看在我没有七分以上案子的份上。”夏洛克接过话。

“你在我离开家之前好像还挺讨厌她的。”约翰舔舔嘴唇,“几分钟之内她就将你俘获了吗?”他用双手托起罗莎蒙德的腋下,将她举过脑袋顶(小女孩因此发出咯咯的笑声),“了不起,我的小姑娘。”

“没有,不是,”夏洛克狡辩:“我不喜欢小孩。”

约翰发出了然于胸的感叹:“是啊。同一种类的人总是会互相排斥,彼此之间生出点罅隙来。”

罗莎蒙德的咯咯笑声更加清晰了。



***

“夏洛克,她好像……很喜欢你。”

约翰无奈的想要把挂在夏洛克身上的小家伙弄下来,可无奈她的女儿有着比他还要固执保守的臭脾气,两只小手臂环成了一个项链似的圈住夏洛克的脖颈,脸颊紧紧贴住夏洛克的下巴。约翰只能就着夏洛克的姿势给罗莎蒙德穿上袜子,然后用一整个巨大的毛毯将她围住以免她着凉。“你现在挺像一个驼背老头儿。”他评论。

“约翰,如果不是因为你愚蠢的决定,我们绝对不会落到像今晚这种地步……好吧,她在揪我的头发!你是怎么给她取名叫小玫瑰的?……”夏洛克不得不佝偻下身子以便于罗莎蒙德攀爬,而他的卷发与耳朵也同时遭了殃。

“把她抱到床上去,哄她睡觉,这一切都会解决的。”约翰不得不用手托住罗莎蒙德不安分的屁股不让她滑落,然后和夏洛克一起齐心协力以螃蟹走路的姿势回到了夏洛克的卧室。

“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夏洛克不满的抗议。

“因为近。”约翰给出不容反驳的答案,“现在躺下,夏洛克,让她躺在你身上。”他看着夏洛克瞪圆的眼睛,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她很喜欢你,非常,非常。”

安顿完了这一大一小,约翰便回客厅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童话故事书进了夏洛克的卧室。

“我想拒绝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夏洛克伸出一只手在罗莎蒙德的背部轻轻拍着,“我说真的。”

“谁会不喜欢童话故事呢?”约翰把手里的书页翻得哗哗作响,“谁都会喜欢的。你也不例外,夏洛克。只是听一听而已。”

“只是一些无用的人拼凑出来的几个毫无逻辑的故事。”夏洛克说,“鸟会讲话,花会恋爱,太阳天里会下起雨来。人们的品味到达了何种程度才会喜爱这样的故事呢?”

“你说的都对,”约翰揶揄,“里头还有蠢蠢的卷发男孩狂热衷心于当上大西洋的海盗头头。”

“海盗又不是童话。”夏洛克的目光瞥向别处,他立马将话题转换了:“况且她……”伸手指了指身上趴着的小家伙,“也听不懂。”

“只是一个启蒙而已。”约翰说,“不要再说话了,大侦探。等她睡了,你完全可以去干你所想的任何一件事。……当然,爆炸、毒品、烟统统不行。”

夏洛克又尝试着把罗莎蒙德从身上摘下来,成功了两秒钟,结果这小姑娘又像是磁石碰上了金属似的跌进了夏洛克的怀里。最终,从天而降的小恶魔打败了大西洋的海盗头头,赢取了睡前听约翰讲一个故事的权力。

今夜的故事是王尔德的《快乐王子》:

……
他决定飞离此处。 

可是还没等他张开羽翼,第三滴水又掉了下来,他抬头望去,看见了——啊!他看见了什么呢? 

快乐王子的双眼充满了泪水,泪珠顺着他金黄的脸颊淌了下来。王子的脸在月光下美丽 
无比,小燕子顿生怜悯之心。 

“你是谁?”他问对方。 

“我是快乐王子。” 

“那么你为什么哭呢?”燕子又问,“你把我的身上都打湿了。” 

“以前在我有颗人心而活着的时候,”雕像开口说道,“我并不知道眼泪是什么东西,因为那时我住在逍遥自在的王宫里,那是个哀愁无法进去的地方。……我就这么活着,也这么死去。而眼下我死了,他们把我这么高高地立在这儿,使我能看见自己城市中所有的丑恶和贫苦,尽管我的心是铅做的,可我还是忍不住要哭。” 

约翰暂时终止这个故事,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罗莎蒙德仍旧在夏洛克的胸膛上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如同刚才那个故事里的小燕子一样快活。

约翰回来的时候,夏洛克说:“我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哭。”

约翰问:“他?”

“快乐王子。”

约翰长长的噢了一声,接着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继续翻开书,说:“因为他太善良了。”

“善良的人就需要哭吗?”

“不一定,夏洛克,他又不止是哭泣。我可以继续讲下去了吗?”

夏洛克以沉默,而罗莎蒙德以笑声回应了他。


……

“我愿意陪你再过一夜,”燕子说,“但我不能取下你的眼睛,否则你就变成个瞎子 
了。”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说,“就照我说的话去做吧。” 

于是他又取下了王子的另一只眼珠,带着它朝下飞去。他一下子落在小女孩的面前,把宝石悄悄地放在她的手掌心上。“一块多么美丽的玻璃呀!”小女孩高声叫着,她笑着朝家里跑去。 

这时,燕子回到王子身旁。“你现在瞎了,”燕子说,“我要永远陪着你。” 

“不,小燕子,”可怜的王子说,“你得到埃及去。” 

“我要一直陪着你,”燕子说着就睡在了王子的脚下。 

第二天他整日坐在王子的肩头上,给他讲自己在异国他乡的所见所闻和种种经历。他还给王子讲那些红色的朱鹭,它们排成长长的一行站在尼罗河的岸边,用它们的尖嘴去捕捉金 鱼;还讲到司芬克斯,它的岁数跟世界一样长久,住在沙漠中,通晓世间的一切;他讲纽那些商人,跟着自己的驼队缓缓而行,手中摸着狼冶做的念珠;他讲到月亮山的国王,他皮 黑得像乌木,崇拜一块巨大的水晶;他讲到那条睡在棕祸树上的绿色大莽蛇,要20个僧侣 用蜜糖做的糕点来喂它;他又讲到那些小矮人,他们乘坐扁平的大树叶在湖泊中往来横渡, 还老与蝴蝶发生战争。” 

“亲爱的小燕子,”王子说,“你为我讲了好多稀奇的事情,可是更稀奇的还要算那些男男女女们所遭受的苦难。没有什么比苦难更不可思议的了。小燕子,你就到我城市的上空 去飞一圈吧,告诉我你在上面都看见了些什么。”



夏洛克打断约翰:“愚蠢的燕子和愚蠢的王子。”

这时候,趴在夏洛克身上的小玫瑰已经快要坠入梦乡了——她的眼皮不断下坠,遮住自己的虹膜,小脑袋往一边偏着,脸蛋因为受到挤压而变形。

约翰翻了翻书页,轻微的咳嗽一声:“是吗?可是我觉得燕子和王子都是绝顶聪明的。”

“用泥做的王子最后回归尘土,这才应该是结局。”

“夏洛克,你是不是从来没看过这个故事?”约翰惊叹道,“这就是结局。”



“再见了,亲爱的王子!”他喃喃地说,“你愿重让我亲吻你的手吗?” 

“我真高兴你终于要飞往埃及去了,小燕子,”王子说,“你在这儿呆得太长了。不过 你得亲我的嘴唇,因为我爱你。” 

“我要去的地方不是埃及,”燕子说,“我要去死亡之家。死亡是长眠的兄弟,不是吗?” 

接着他亲吻了快乐王子的嘴唇,然后就跌落在王子的脚下,死去了。 

就在此刻,雕像体内伸出一声奇特的爆裂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其实是王子的那颗铅做的心已裂成了两半。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寒冷冬日。

……

“把城市里最珍贵的两件东西给我拿来,”上帝对他的一位天使说。于是天使就把铅心和死鸟给上帝带了回来。 

“你的选择对极了,”上帝说,“因为在我这天堂的花园里,小鸟可以永远地放声歌唱,而在我那黄金的城堡中,快乐王子可以尽情地赞美我。”

约翰合上书,放在床边。罗莎蒙德已经昏昏睡去,夏洛克的眼睛也闭上了。

“夏洛克?”约翰小声喊着,“你睡着了?”

“没有。”夏洛克睁开眼睛,扭过头看他,“真是个令人讨厌的悲伤故事。为什么王子的心不是金子做的?”

“因为王子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王子。”约翰微笑着回答:“是不是金子做的和他是不是善良有什么必然联系呢?”

“最终还是尘土。”夏洛克把下巴轻轻搭在小罗莎蒙德的脑袋顶,看上去像是在仔细回味这个故事。“把宝石和金片全部赠与他人,徒留一颗铅做的心脏吗?”

“他至少拥有他的燕子。”约翰认真的回答,“——和心脏。他拥有这些已经足够了。”

“不是他拥有他的燕子,而是燕子拥有了他。”夏洛克说:“因为燕子给予了他曾经在围墙中体会到的快乐,也为他奉献生命。”

“是的。”约翰俯身,帮夏洛克把罗莎蒙德抱下来放在床上,“看来你喜欢这个故事。它让你感动了吗?”

“没有。”夏洛克说,“我只是不想让我的脑子停下来。”沉默了半晌,他问:“你的房间打扫干净了吗?”

“没有。可能还得忙个一两个钟头。”

约翰瞧见夏洛克的嘴唇忽然动了一下,似乎是思量了许久。他听见夏洛克的声音说:“我不介意她在这里……睡一个晚上。”他又沉默了许久,补充“和你。”

“一张床吗?”

“嗯。”夏洛克有些无措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全当是为了感谢你给我讲了一个——愚蠢的王子的故事。”

约翰笑起来:“我觉得你和那个王子很像。当然,是从某些角度来说。”

“你应该及时停止你这种荒谬的想法。”夏洛克回答。

那么,谁是你的燕子呢?”约翰自言自语。




***

直到他们三个都钻进被窝,约翰细心的给他的小玫瑰掖好被角并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随后沉沉坠入睡眠,夏洛克才给出他的答案——

“你,”他在黑暗里盯住约翰的发梢,又轻声重复了一遍。“你。”

他的铅做的心脏在胸腔里猛烈跳动起来。

 

 

 

 

fin.

想象一下约翰叫“我的甜心,我的天使,我的小玫瑰。”的时候简直要被可爱到哭泣了。旋风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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